楔子
一幕幕影像圍繞著才四歲的她,有爹娘姐姐、有墨韻、弄竹、墨染、有繁華的將軍府、也有火光衝天那個夜晚。
『臘月初雪,問斬鎮國大將軍。
時百姓紛至,將軍穆言:「君子之志天下知。」。
群眾譁然,官駭,即處斬。
當斬,血流於縫,則成冤字。
然將軍一門亡於祝融,可惜可歎,再無人能替申冤。』
──《鎮國將軍佚事》
✦✦✦
「既然此生再無法復仇,又有何可戀?是我愚笨,僅憑一人之力,又能如何對抗萬軍之國、如何對抗奸人背後龐大的勢力?而我最傻的是,竟不知道這條狗命,還是靠著奸人之子方能苟活。若是如此,還了你便是,這條命,我不要了。」
紫裳少女立於崖邊巨石,狂風呼嘯而起,髮散裙飛,紫緞綢裙被血浸染成濡濕黑漬,她卻像是不感到疼。
自始至終,她都不曾知曉「疼痛」究竟是怎樣的感受。
幾近慘白的雙頰猶自甜笑,淺淺梨渦張揚嬌俏,然此刻的她,看起來卻妖豔異常。
垂眸看著離自己僅有幾步之遙,卻被她手中刃器阻擋不能靠近的男人,她曾經想過,若終有一日得償宿願,或許她就能夠走向他一點。
他曾說過她看似天真單純,卻是個涼薄女子,他無法看透。
但她只是逃不開那道枷鎖,糾纏她一生的枷鎖。
她以為在一切結束之後,他就會是她一生的寄託。
她以為他是不一樣的,他為她做了那麼多,貼著她說她是不同的。
她怎麼會以為那就是真正的關心?
是啊,她確是不同的,她是叛國將軍之女,是當年逃過一劫的罪人,她當然是不同的。
「妳若敢自盡,我定會毀妳屍身,命人鎮住蘇家上下上百條亡魂,讓你們蘇家永世再不能翻身!」
她淺淺一笑,玉臉清麗絕艷,笑容彷若即將盛開至酴醿的花,無邊淒涼:「也罷,那就這樣吧。」
她再也不想背負整個蘇家了。
父親說過,他只願她一生平安喜樂。
她想,父親會原諒她的。
父親肯定也不想再看她繼續痛苦下去了,是吧?
寒光一閃,原本向著男子的利刃轉瞬間刺向她起伏的胸口,漫天血霧灑落在灰色巨石上,令人怵目驚心。
輕盈的身子同時向著懸崖一躍而下,向著幽深崖下緩緩墜落。
「小荷!」男子撕心裂肺的怒吼,急踏一步跳上巨石,往前伸手卻什麼也沒有探到。
而她蒼白的臉上笑靨依舊,急墜的身影宛若一朵絕美曇花,剎那凋零。
淚水無法抑制地從頰邊一串串滾落,母親自縊她沒哭、家族滅門她沒哭、姐姐為護她而死她沒哭、父親遭斬她沒哭,只因她認為哭泣無用、是世界上最無用的一件事。
但是都到最後了,就讓她痛快地大哭一場吧。
如同崩塌的水渠,絕望的淚水轟然如傾、紛墜如雨,難以自抑。
反正這一生,也再沒有人能夠擁抱她的哭泣了。
兩側霧氣冰涼,腦中晃過一道道人影。
爹、娘、姐姐......我好想你們。
爹爹,女兒還想吃邊疆帶來的方塊糖,以後、很久以後都還想吃。
娘親的手好溫柔,每天夜晚都想要被娘親拍哄著入睡,以後的每一天。
姐姐、姐姐,妳總是好美好美,小荷好想看姐姐穿上鮮紅嫁衣,最美的模樣。
啊,墨韻,別再逼我練字了,明明自己女紅也差勁到不行。下次,我們一起習武吧,武功有用多了。
弄竹做的杏仁糕最好吃,往後再也不會鬧脾氣不肯吃了,每天都想要吃上上百塊。
咦咦,墨染又要上街?那我也要跟著去!下次、下下次,都要跟著一起去。
一幕幕影像圍繞著才四歲的她,有爹娘姐姐、有墨韻、弄竹、墨染、有繁華的將軍府、也有火光衝天那個夜晚。
模糊的視野只殘餘血紅一片,恍然間,她好像又看到了夢裡的那個身影。
白衣如雪、衣袂飄飄,自始至終都追隨在她的身後,然而她總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樣。
行進千年後,終於有一刻,江山和所有人,都被拋在了腦後。
那彎彎生春的鳳眸啊。
她終是闔上了眼,沉沉睡去。
遠遠的似乎傳來清脆聲響,叮、叮、叮.......
那是什麼?
想起來了,那是她聽了無數次的,鬼差的引魂鈴。
時百姓紛至,將軍穆言:「君子之志天下知。」。
群眾譁然,官駭,即處斬。
當斬,血流於縫,則成冤字。
然將軍一門亡於祝融,可惜可歎,再無人能替申冤。』
──《鎮國將軍佚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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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既然此生再無法復仇,又有何可戀?是我愚笨,僅憑一人之力,又能如何對抗萬軍之國、如何對抗奸人背後龐大的勢力?而我最傻的是,竟不知道這條狗命,還是靠著奸人之子方能苟活。若是如此,還了你便是,這條命,我不要了。」
紫裳少女立於崖邊巨石,狂風呼嘯而起,髮散裙飛,紫緞綢裙被血浸染成濡濕黑漬,她卻像是不感到疼。
自始至終,她都不曾知曉「疼痛」究竟是怎樣的感受。
幾近慘白的雙頰猶自甜笑,淺淺梨渦張揚嬌俏,然此刻的她,看起來卻妖豔異常。
垂眸看著離自己僅有幾步之遙,卻被她手中刃器阻擋不能靠近的男人,她曾經想過,若終有一日得償宿願,或許她就能夠走向他一點。
他曾說過她看似天真單純,卻是個涼薄女子,他無法看透。
但她只是逃不開那道枷鎖,糾纏她一生的枷鎖。
她以為在一切結束之後,他就會是她一生的寄託。
她以為他是不一樣的,他為她做了那麼多,貼著她說她是不同的。
她怎麼會以為那就是真正的關心?
是啊,她確是不同的,她是叛國將軍之女,是當年逃過一劫的罪人,她當然是不同的。
「妳若敢自盡,我定會毀妳屍身,命人鎮住蘇家上下上百條亡魂,讓你們蘇家永世再不能翻身!」
她淺淺一笑,玉臉清麗絕艷,笑容彷若即將盛開至酴醿的花,無邊淒涼:「也罷,那就這樣吧。」
她再也不想背負整個蘇家了。
父親說過,他只願她一生平安喜樂。
她想,父親會原諒她的。
父親肯定也不想再看她繼續痛苦下去了,是吧?
寒光一閃,原本向著男子的利刃轉瞬間刺向她起伏的胸口,漫天血霧灑落在灰色巨石上,令人怵目驚心。
輕盈的身子同時向著懸崖一躍而下,向著幽深崖下緩緩墜落。
「小荷!」男子撕心裂肺的怒吼,急踏一步跳上巨石,往前伸手卻什麼也沒有探到。
而她蒼白的臉上笑靨依舊,急墜的身影宛若一朵絕美曇花,剎那凋零。
淚水無法抑制地從頰邊一串串滾落,母親自縊她沒哭、家族滅門她沒哭、姐姐為護她而死她沒哭、父親遭斬她沒哭,只因她認為哭泣無用、是世界上最無用的一件事。
但是都到最後了,就讓她痛快地大哭一場吧。
如同崩塌的水渠,絕望的淚水轟然如傾、紛墜如雨,難以自抑。
反正這一生,也再沒有人能夠擁抱她的哭泣了。
兩側霧氣冰涼,腦中晃過一道道人影。
爹、娘、姐姐......我好想你們。
爹爹,女兒還想吃邊疆帶來的方塊糖,以後、很久以後都還想吃。
娘親的手好溫柔,每天夜晚都想要被娘親拍哄著入睡,以後的每一天。
姐姐、姐姐,妳總是好美好美,小荷好想看姐姐穿上鮮紅嫁衣,最美的模樣。
啊,墨韻,別再逼我練字了,明明自己女紅也差勁到不行。下次,我們一起習武吧,武功有用多了。
弄竹做的杏仁糕最好吃,往後再也不會鬧脾氣不肯吃了,每天都想要吃上上百塊。
咦咦,墨染又要上街?那我也要跟著去!下次、下下次,都要跟著一起去。
一幕幕影像圍繞著才四歲的她,有爹娘姐姐、有墨韻、弄竹、墨染、有繁華的將軍府、也有火光衝天那個夜晚。
模糊的視野只殘餘血紅一片,恍然間,她好像又看到了夢裡的那個身影。
白衣如雪、衣袂飄飄,自始至終都追隨在她的身後,然而她總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樣。
行進千年後,終於有一刻,江山和所有人,都被拋在了腦後。
那彎彎生春的鳳眸啊。
她終是闔上了眼,沉沉睡去。
遠遠的似乎傳來清脆聲響,叮、叮、叮.......
那是什麼?
想起來了,那是她聽了無數次的,鬼差的引魂鈴。